“其實姑姑我呀，也沒什麽好說的，你難得在宮中有個好姐妹。平時沒事的時候，也是可以多走動走動的，不必太顧忌其他人。”

茹月語重心長的拉著小雅的手。

那苦口婆心的模樣，帶著幾分長姐的關懷。

不經讓小雅眼眶一紅，心中萬分溫暖。

但這絲感情背後，卻又蘊藏著太多的慚愧與無可奈何。

“多謝茹月姑姑。”

聽茹月口氣，似乎並不知道，小雅做了什麽。方才那緊張，便隨之不見蹤跡。

雖然如此。

小雅卻幾次想脫口而出，她感到自己已經無法守口如瓶。

“姑姑……”

欲言又止時，茹月溫婉的笑容還殘留在嘴角。

說，還是不說？

畢竟有所猶豫，小雅張了張嘴，來回反覆了很多次，都沒再吐出一個字。

“怎麽了？你是不是有什麽難言之隱？平日裏，姑姑啊，也沒什麽時間照顧你，你在落霞宮年紀最小，她們要是欺負你，你也別忍著。有姑姑給你做主！”

真如姐姐般的呵護，不斷觸碰著小雅心中最柔軟的地方。

她的心防正在不斷崩塌。

不管是顧娘娘，還是茹月，一直都視她為妹妹。

她卻背叛了她們——

察覺到小雅的遲疑，茹月的聲音，越發不受控制的輕柔下去。

“其實我……”

正在此時。

落霞宮的大殿裏，忽然傳出一聲刺耳的尖叫聲。

“哎呀！好大的一只老鼠！”

正聲音並非來自於顧葉，好像是宮中另一個膽小宮女的驚呼。

話音未落，隨即便是一陣劈裏啪啦的撞擊聲。

僅僅只是一盞茶的功夫。

大殿裏就變得混亂不堪，片刻後，顧葉提著裙擺，從殿內蹙眉走出。那緊鎖的柳眉，似乎對什麽格外厭棄。

茹月連忙松開小雅的手，快步朝顧葉迎了過去。

滿臉擔憂的問：“娘娘沒事吧？殿裏發生什麽事了？”

顧葉擡眸，才見站在茹月身後的小雅，意識到她們方才正在交談。

神情微微一楞，好像有些意外。

隨後又恢覆如常，語氣淡淡道：“不知道哪裏來的野鼠，在殿裏竄來竄去的，本宮倒是沒什麽。把碧欣她們嚇著了。”

“野鼠，宮中怎麽會也野鼠？奴婢這就去看看。”

茹月腳步匆匆，身影轉瞬便消失不見。

徒留小雅站在原地，她本要說出的話，終究停在了舌尖。

被顧葉餘光瞥過後，更是沒有膽量再多說一句。

反而心虛的垂下眼眸，不敢直視顧葉的審視。

寂靜之中。

顧葉也沒有找小雅過多交談，只是轉身，依著回廊的欄桿，輕輕閉上了雙眼。

好像在等殿裏恢覆如常。

一炷香的過後。

茹月才氣喘籲籲的走了出來，只見她的長袖已高高卷起。

似乎經過一番生死搏鬥，鬢角的黑發散落幾縷，她卻對此恍然不知。

“啟稟娘娘，她們說，好像是殿裏有了個鼠窩，也不知道在哪裏。明日還是請人過來清剿一下。”

鼠窩？

小雅心中一涼，聽到茹月的話後。

那殷紅的雙唇，竟在她面上輕輕顫栗起來。

“哪裏來的鼠窩？”

“奴婢還不知道在何處，可能在床下，或者哪個角落裏。一切還得等到明日，請人來徹底搜查一番。”

顧葉伸了個懶腰，仿佛對此毫不在意。

即便是說要搜查她的大殿。

“可是茹月姑姑，這樣不妥吧。泠妃娘娘的大殿，怎麽能說搜就搜呢？”

小雅出聲阻止。

一直沈默不言的她，竟在此時開口。

不由得讓茹月和顧葉齊齊回眸，有些驚訝的看了看她。

本以表現得極其明顯的焦急，在她們的註視下，漸漸從小雅面龐退去。

她不敢再多勸說，擡起的額頭，再次低垂下去。

“要是不搜的話，就不知道鼠窩到底在何處，這樣一天天的鬧下去，以後我們娘娘還能有好日子過？”

茹月無可奈何的嘆了口氣。

不等顧葉說什麽，自言自語道：“也真是奇了怪了，怎麽就突然有了個鼠窩，這以前住著從沒聽說過。”

“好了，別再多說了，明日就去請人來看看吧。本宮也有些倦了。”

顧葉揮手打斷，滿臉慵懶。

方才正是午睡小憩，被這麽一鬧，當下越發乏了。

“那娘娘是要回殿裏休息嗎？”

“就回殿裏吧。”

“可是鼠患還沒有解除，恐怕會驚擾到娘娘。”

茹月有些為難。

話一出口。

顧葉的腳步果然有所遲疑，她慢慢朝殿裏望去一眼。

“茹月姑姑說得是，要是野鼠咬傷了娘娘，那事情可就嚴重了。”

小雅小聲的應和著，即便知道她的話，並不能左右顧葉的決定。

“那就去後面的偏殿歇著吧。”

“行，奴婢這就命人去收拾一下，娘娘今晚也留在偏殿吧。等明日鼠患清除完畢，在回主殿不遲。”

“嗯。”

“小雅，你也來搭把手。”

在茹月的吩咐下。

小雅默默跟在她身後，卻是神情恍惚。

一路之上心事重重，不知道低著頭在想什麽。

最後一步險些撞到長柱，幸而茹月及時伸出手，手背輕輕的抵在了她的額頭上。

“你這是怎麽了？心不在焉的，小心給撞傻了。”

“對..對不起…茹月姑姑，我會註意的。”

小雅滿目驚慌，連忙後退幾步，頭垂得更低了些。

“你看著吧，那大殿裏寶貝可多著呢！明日要真是來了人，正好替我們徹底清理一下，說不定還能找出什麽前朝舊物。畢竟那些邊邊角角裏，極易隱藏秘密。”

“啊？隱藏秘密，會隱藏著什麽秘密呀？”

小雅咽了口唾沫。

心一點點的揪了起來，卻強自鎮定，沒有表露驚慌。

“誰知道呢？明日再看吧。指不定翻出個大事件來。”

茹月聳聳肩，沒有繼續與小雅過多閑談。

而是招呼著眾多宮人，去偏殿裏清理床鋪了。

小雅目光呆滯，在原地來回踱著步。那十指不斷的交纏在一起，暴露出她心底的忐忑不安。

如今擺在小雅面前的有兩條路。

第一，她必須在明日清剿的人來之前，悄悄潛入主殿，將那些東西都拿出來。

不然明日就會東窗事發。

第二，她什麽都不用做，就等著明日清剿的人，發現那些隱藏在主殿裏的東西。

直接坐實顧葉的罪行。

兩種選擇，只能取其一。

怎麽辦？她該如何選擇？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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